當友人提議探秘周寧陳峭村時,我的內(nèi)心是抗拒的。周寧的山路多險峻,狹小的盤山公路讓我心生抵觸。正如歌中唱的:這里的山路十八彎,這里的水路九連環(huán)。但一向隨意的友人卻堅持前往。經(jīng)不住一再慫恿誘惑,我們出了城,開啟小村之旅。
陳峭村,距周寧縣城45公里,西北與政和縣西巖村接壤,距洞宮山風景區(qū)4.5公里,西南與屏南鴛鴦溪一水之隔,沿途經(jīng)過滴水巖蝙蝠洞等景點。但因出發(fā)時已是下午一點半,我們顧不上其他美景,馬不停蹄直奔陳峭村。所幸去陳峭村不必在山間環(huán)繞,所經(jīng)道路還算平坦。到村莊,正好下午四時正。陳峭村很小,全村面積約1.7平方公里,200多戶人家,870余人,常住人口300多人。進村新清古樸的氣息撲面而來。村右側(cè)是一條開著黃色花朵的小徑,小徑深處一潭清澈的湖水,微波蕩漾,綠意盎然。數(shù)只鴨子在湖面追逐嬉戲,上百只紅鯉魚在水中悠閑地搖頭擺尾。幾十座黃墻青瓦的古民居靜靜立于湖畔,讓這一遠離鬧市的村莊多了幾份水墨江南的韻味。這樣的初見讓我們深信,一定不虛此行!
小湖畔稍做逗留,我們便往最高峰石馬頂而去。山并不高,十分鐘便可登頂。一路上樹木郁郁蔥蔥,散發(fā)出沁人的氣息。上山的途中,我心中有些疑惑:這只是一座平平常常的山啊!并未見其出眾之處。不過以往的旅行經(jīng)驗讓我深知好風景總是隱藏在最深處。果不其然,當?shù)巧献罡叻?,往下望,眼前的景色讓我有了近乎窒息的震?這絕對是一座濡染神靈之氣的仙山!山巒層層疊疊一路向峽谷縱深處延伸,大小高低錯落無序。一塊塊奇峰怪石隨意出現(xiàn)在某處,乍一看覺得有些突兀,再仔細看又覺得它天經(jīng)地義就應該生長在此處。越往峽谷深處走,越有一種靈幻神秘的氣息流動。
如果說太姥山像個光明磊落的漢子,坦蕩蕩向世人展示他的陽剛堅毅,他從內(nèi)而外的氣質(zhì)一覽無遺。那么面對陳峭山,我竟不知道以什么來形容她。用小家碧玉形容她,顯得過于膚淺單薄;用大家閨秀形容她,又顯得過于端莊古板。她的曼妙神秘,像一個充滿故事的少婦吸引著我情不自禁去探索她面紗下的真實面目。她像一潭深不可測的湖水詭異莫測。既有遺世獨立的清高優(yōu)雅,又有俗世紅塵的風情萬種。一步步走近她,既有攝人心魄的心襟動蕩,又有不敢褻瀆的敬畏。走到谷底,天色漸昏,一水之隔的鴛鴦溪在山脈間靜靜流淌?;氐叫〈?,天色已暗。吃過晚飯,我們在民居村巷里隨意走走。桔黃色的燈光透過虛掩的門散發(fā)著祥和溫馨的光,幾聲輕笑從屋內(nèi)飄出來,鄉(xiāng)村的夜是如此寧靜幸福!
來陳峭必看日出云海。據(jù)說楊萬里的“登山俯平野,萬壑皆白云,身在白云上,不知云繞身。”便是陳峭云海的真實寫照。于是,次日五時我們登上陳峭山頂,準備看日出云海??墒庆F靄濃重,山峰籠罩在白茫茫的煙霧中,凜冽的寒風似乎在考驗我們的誠意。我們瑟瑟發(fā)抖,但仍虔誠等候,只盼守得云開見日明,神山能向我們展示最美的容顏。不知多久后,突然眼前一亮,或輕薄或厚重的云練迅速向深谷向天邊飄散,群山隱約可見。陳峭山仿若綠衣仙子輕解羅裳,欲掩還羞,露出半邊嬌容。幾分鐘后,濃霧又狂卷而來,一陣風刮過,云霧升騰著直逼到眼前,似乎伸出手就能觸及云海。人仿佛要被吞噬進去。天地萬物都不見了,瞬間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我們呆立聚仙閣,久久無法平靜。直到天空下起雨,才回過神來,帶著幾分遺憾揮手告別。慢步下山,在失落中釋然:不正是因為在遺憾中留白,心中才絲絲縷縷牽念?———驚鴻一瞥,這潛藏在山深處的絕世容顏,在如夢如幻中已是揮之不去。(蔡小寧/文 陳秀玉/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