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溪,古村名“漆溪”,原隸屬長溪望海里,最早見著明萬歷《福寧州志》,是一個發(fā)祥歷史較悠久的村落。
赤溪村位于楊家溪上游,九鯉溪溪畔,明清、民國時期,境內(nèi)原來有舊街道,主要有吳、禇、王、杜等姓遷居此地,設(shè)有商鋪、手工作坊數(shù)家。現(xiàn)在保留有部分民居建筑,較有特色的是坑里垅古城堡,俗稱“杜家堡”,康熙年間,由杜姓遷居肇建。
水道赤溪發(fā)源于境內(nèi)第一尖峰山下的七都溪,上游有溪口、菁坑溪流到達烏杯,匯入赤溪。又九鯉溪流注至赤溪、梨溪,進入霞浦楊家溪、渡頭、田古后村,到牙城入海。內(nèi)海有牙城澳、馬崎澳,舊稱六都港,與福鼎七都港毗鄰,港中有嶼叫“虎嶼”“青嶼”,為兩縣海面分界點,外洋即崳山列島。
在牙城境內(nèi)的這些村落,都是沿港而居,舊統(tǒng)稱“西洋”。這幾個地方出產(chǎn)食鹽,船舶往來,形成集市。牙城舊稱衙里,明代建城堡,又稱鳳城,設(shè)有巡檢司,是古代海防的設(shè)置,人文可追溯明初期。赤溪后來成了福鼎西南進入霞浦的一條舉足輕重的水道。
赤溪航道底部為卵石,水深不一,深則十余米,淺則僅盈尺。溪面寬闊,水流平緩。《福鼎縣鄉(xiāng)土志》載:“溪流甚大,與霞浦劃水為界,行筏可達牙城海。”這句話透露三個消息,一是赤溪水流量大;二是所處地理極其重要,是福鼎與霞浦的分界點;三是赤溪在交通上的重要性,以渡口竹筏發(fā)展山區(qū)運輸。
春夏之交,是赤溪、九鯉、楊家溪最理想的旅游季節(jié),溪流中幾張竹筏橫曳波浪,正在等候游客的到來。周圍山巒疊翠,溝壑相間,多產(chǎn)毛竹,有長達十余米,是制作排筏的理想材料。筏頭高高翹起,便于在水中行駛。筏工持一丈竹篙,篙點水面,躍身上筏,輕如飛燕,來去自如。
這里的排工敬業(yè)厚道,諳熟地理水文,撐排技藝嫻熟。竹筏在溪面浮,在霧中沉,排工點著竹篙,輕輕流入水際。撐筏的身手也像翠竹一般輕揚,順水行舟,幾個來回,幾年磨合,多少道彎,多少曲流,盡在心中。
民國時期,赤溪人杜琨寫有《九鯉溪》詩:“一篙電掣慶脫險,怒沫千點成漩渦。平川既決澄江靜,水天一色明秋河。”描繪了山區(qū)水鄉(xiāng)的溪流景象,尤其是竹排在漂流過程中的壯觀景致。許多人到赤溪,都是沖著坐竹排而來的,一張竹筏三五人,由一個排工撐行,從九鯉直漂到渡頭,欣賞兩岸風光,可感受無比愜意的一次水鄉(xiāng)行旅。
竹排在楊家溪 佚名 攝
赤溪地理位置顯要,赤溪渡最遲形成于明清之際,是福鼎、霞浦兩地水上交通要道。渡口水面寬約六十米,置竹排一張,渡工一人,日客流量達八十多人次。當時,赤溪渡是福鼎的唯一筏渡。
山區(qū)水鄉(xiāng)烏杯、九鯉等地盛產(chǎn)竹、柴、炭、谷物,經(jīng)赤溪渡,坐竹排可達牙城碼頭上船,運往閩浙出售。崳山、三沙沿海的魚鮮,經(jīng)竹排逆水而上,運到赤溪,供應山區(qū)生活所需??梢?,竹排在赤溪交通的重要作用,有民謠這樣唱:“漆溪竹排幾百張,人工撐排最高強。把篙像箭飄飄走,一漂就到渡頭洋。”意思是說,赤溪人都是行排高手,一篙在手,玩轉(zhuǎn)山川,撐起全部的生活。
赤溪人行排撐筏的歷史最早可上溯到清前中期,有黃姓族人從寧德霍童遷入此間,帶來了制排、撐排的技藝,隨后赤溪人出行以筏代步,開啟了漂流的航線,所居村落也因竹排而叫名排頭村。甚至周邊村落群眾受到啟發(fā),也紛紛使用竹排,以運送柴米油鹽及生產(chǎn)生活用品,竹排走水路得到普及。
竹排也可稱為竹筏,普通的是由九至十二根大毛竹去青后,在頭、中、尾三段造孔并串,用竹篾緊扎而成的一種簡便的原始水上運輸工具。竹排主要用于溪流港汊劃行,分布在山區(qū)水鄉(xiāng)。以前使用竹筏的水域,還有透埕、百井丘的物資通過桐山溪,用竹筏輸送到水北,再轉(zhuǎn)送到沙埕港。
竹排首部彎曲上翹,載客運貨時,排上另安放一張小竹排做為“排替”,可使客、貨免招水濕。竹排以人撐竹篙為動力,在溪河中,可順流而下,也可溯流而上。但凡經(jīng)過淺灘急瀨,排工需小心謹慎,或下排涉水而行。最為辛苦的是載貨從渡頭返程,排工需得涉水將竹排拖住逆流而上,全程費時三四個鐘頭。
赤溪竹排制作技藝2014年列入福鼎市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目前傳承竹排制作技藝的是赤溪湖底的吳金松師傅,至今有三十多年的制作竹排經(jīng)歷。他在赤溪湖底、排頭、青垅、吳洋山、東坪里及梨溪、楊家溪、渡頭等地制作當?shù)仄鞴ぞ咧衽?,并授徒傳習制作與撐排技藝。
赤溪湖底渤??鞘?,根據(jù)“宗譜支圖”載,其后七世祖登朗(1762—1838)兄弟五人移居赤溪,為赤溪湖底南坪遷居之祖。傳吳氏第十一世,族人從排頭村黃氏學得竹排技藝,在村中教授制作竹排。吳金松自小得其母親教導,要求他學習做竹排技術(shù),以便于謀生。在家人一再動員下,他二十七歲時開始師從其叔父學制竹排。
大家公認吳師傅竹排技藝好,造型大方,劃擺安全。他說,每年從十月半到來年端午前后,都在本地赤坪、楊家溪、渡頭等地制作竹排,年做竹排數(shù)達七八十只。他本人做固定排工,年撐排達百余次之多。
現(xiàn)在供游客觀光的竹排用毛竹捆扎而成,小排用十一根竹,大排用十二根。竹子的細端做排頭高高翹起,粗端做排尾平鋪水面。一張竹筏長約九米,為安全起見,漂流載客不超過五個大人的重量。
造竹排的材料需是當年生長的毛竹,春筍長到當年的九月份間成為新毛竹后砍下即可。竹排制作工序主要是取竹、削青、晾干、握排和成形階段。關(guān)鍵工序是握排,節(jié)點分成燒龍骨、把龍骨、看火候、握竹。赤溪竹筏具有以下優(yōu)點:制作簡便,赤溪毛竹資源豐富,可就地取材進行制作。制作工藝精湛,得益于傳統(tǒng)手工制作方法,工序流程清晰明了。所制竹排吃水小,浮力大,穩(wěn)性好,水上行駛平穩(wěn)安全。在淺水河流中航行,無論大筏、小筏均由一名排工點篙撐駕,不會翻船。
赤溪竹排作為古老的水上交通工具,與民眾生活息息相關(guān)。竹排一般使用不得超過兩年,即要換排,舊的竹排擱置在灘上,是赤溪醉美的一道風景。隨著旅游業(yè)發(fā)展,竹排非物質(zhì)文化含金量越來越重,應當以收藏舊竹排為材料,在灘頭架設(shè)展覽,成為水鄉(xiāng)一處獨具特色的自然人文景觀。
赤溪山環(huán)水復,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fā)展理念,形成綠色發(fā)展方式和生活方式。古樸原始的竹排也構(gòu)成赤溪獨具特色的景致,在風景如畫的溪流上漂流,已成為旅游時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