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華燈初上,街市觀者如流。鐵枝美侖美奐,在觀眾的簇擁下緩緩行進展演。“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八米多高的鐵枝,正向我們“飄”過來了,讓人遙想天上宮闕美景!
鐵枝又叫抬閣,也叫飄色、芯子,在閩東沿海城市多地都有傳承。早年辦有抬閣的除了秦嶼、店下、龍安等地之外,數(shù)沙埕、南鎮(zhèn)的鐵枝與抬閣辦的最為興盛,成為一年一度元宵佳節(jié)的精彩視覺盛宴。鐵枝是閩浙邊界乃至濱海城市、漁村重要的民間傳統(tǒng)習俗,展現(xiàn)了海邊人的風采,是福鼎海洋習俗文化的代表作。
這里的鐵枝有傳統(tǒng),有淵源,有地域特色。秦嶼展演抬閣的歷史比較早,大概始于清乾隆年間,盛行于民國時期。秦嶼本地說福州話,民俗也于福州近似,人們認為秦嶼抬閣有榕腔榕韻,叫“迎抬閣”“迎平”,由三五個孩童扮飾戲曲人物,分層固定鐵架上表演。早期將人物裝扮后杠在肩上表演,稱為“肩頭平”。注重“過技”技巧和“屏風”的精工細作,在層與層之間通過巧妙的過技銜接,充分展示了鐵工的技藝。
2007年,秦嶼抬閣參加民俗踩街表演,猶如一幅夜空中的人間仙境,奇跡般地展現(xiàn)。它凝聚鐵枝、舞美、戲曲、剪紙、雕刻、扎紙等多種工藝的精華。以其過技之巧妙,工藝之精細,戲曲演唱之生動而堪稱傳統(tǒng)表演藝術一絕。
沙埕鐵枝表演
2008年,沙埕鐵枝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成為海洋習俗文化中的一張金色名片。這里地處閩浙邊界,是福建的“東北門戶”,沙埕港闊水深,歷來海上貿易發(fā)達,舟帆云集。沙埕稅起于萬歷十二年(1854),系海關稅口,設立收稅局,由鎮(zhèn)閩將軍管理,康熙年間,設沙埕海關。自清代中后期通商之后,成為閩、浙、粵航海往來必經(jīng)之港。
沿海漁村內澳、外澳、水生、和平、南鎮(zhèn)歷來都有辦鐵枝的習俗。鐵枝肇始于明清時期,相傳由劉姓于泉州永春遷入并帶來鬧元宵而衍生,延續(xù)三四百年,并有新生代傳承人出現(xiàn)。他們遵循先祖遺風,一般在節(jié)日、慶典、神誕、廟會時舉行搬鐵枝,現(xiàn)在于每年的正月十三至十五舉行這一傳統(tǒng)節(jié)俗活動,以祈求四季平安、風調雨順、年年有余。
這里民間文化氛圍濃厚,烙上濱海地域印痕,且在閩浙多地都有影響。漁民靠的是出海為生,風里來浪里去。以往,人們?yōu)橄I峡謶峙c危險,夯實良好心理,崇尚海洋習俗,并伴有一定規(guī)模的信俗活動,有車鼓亭、線獅、跑旱船、連燈、魚燈參與踩街,其中又以鐵枝表演作為重頭戲,精彩絕倫、嘆為觀止。
有介紹說,沙埕曾創(chuàng)作鐵枝最高達8.7米,為中華之冠。舉辦民俗文化節(jié)時,鐵枝作為壓軸之作,令人傾倒。我們迫不及待地趕往鐵枝制作傳習所,這里已人頭攢動,原來是晚上扮鐵枝“演員”開始化妝了。這些小演員是八九歲的年齡,在各自家人的陪伴下,由阿姨們組織化妝。小女生都顯俊俏,年輕媽媽喜歡將寶貝乖乖女送來當小演員。當晚有“八仙過海”“媽祖巡游”“海絲揚帆”三臺鐵枝,每臺分別配置小演員8、11、13人。據(jù)說,當一回鐵枝演員,小女生一生都得福氣。
在水生街道一棟三層樓房前,我們看到當晚三臺新鐵枝已制作就緒,外圍還被塑料雨膜罩住,看不到里面的虛實。鐵枝傳承人們帶領一班人馬,正緊鑼密鼓地做后期制作。鐵枝民俗首先在于制作的設計上,有沒有新意,是十分重要的。以往設計是在紙質上,現(xiàn)在傳承人將使用電腦設計,然后上傳到手機里,邊制作邊查看手機中保存的設計模型。現(xiàn)有傳承人深得真?zhèn)?,所設計鐵枝領異標新,富有時代氣息,展示了海上絲綢之路及古典傳統(tǒng)文化內涵。
鐵枝具有獨特的藝術形態(tài),早期傳統(tǒng)的鐵枝是竹、木質結構,用人抬扛,為單層二三米高,叫平閣,用肩頭來扛。在游行表演中,可以直線行進,也可以轉彎回旋,小演員的表演給人一種強烈的動感。保持傳統(tǒng)的肩頭扛抬閣造型也比較簡單,其表演形式更多受到地理條件的限制。隨后發(fā)展成用鋼管或鐵條焊接成枝狀并固定于車轅上搬行,外形龐大,規(guī)??涨埃蔀楦挥袧O家特色、頗有影響的民間節(jié)俗。
鐵枝制作的核心在于“做枝”,層與層之間稱為“過枝”。它的整個形態(tài)是這樣的:一臺鐵枝中部以一根鋼條為桿,從底盤分出兩根鋼條伸向上層,并根據(jù)鐵枝內容需要,把鋼條制作成各種形狀。再將這臺枝的人物、道具分層固定。鐵枝特征主要體現(xiàn)在過枝的藝術性,設計別出心裁,重點在于過枝巧妙。各枝重要部位綁上小演員,最多可達13人,演員坐在扶枝位置上,手持道具,表演一些簡單動作,演繹戲曲情節(jié)。
搬鐵枝展演包括內容選定和設計、制作道具、演員上枝。作品內容的選定立足當?shù)貪O村生活,挖掘傳統(tǒng)曲目和民俗文化,展演過的主要作品有《八仙過?!贰逗_厺O童》《年年有余》《國泰民安》。搬鐵枝表演同時涉及到機械、服裝、美工等技術性工藝,它的背后還需要一整套人馬在參與,構成搬鐵枝表演陣容相對龐大的隊伍。為此,鐵枝一次展演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需要多方面的配合和支持,才能安全順利進行。
鐵枝還不是簡單的竹、木及鐵器等材料制作,它融合了民間文藝、傳統(tǒng)戲劇、舞蹈雜技等藝術手法,有較高的藝術價值和突出的文化感染力,極具觀賞性,使之在民俗表演中獨樹一幟。鐵枝制作技術高超、陣容強大、場面壯觀而獨領風騷。禮花齊放,夜色迷人,鐵枝精巧的造型,多彩的燈光,把民俗活動推上高潮。
鐵枝習俗在當?shù)匾蜒永m(xù)了幾百年,其影響深遠,博得馬站、蒼南、沿浦、礬山、浦城、龍安、店下、桐山等地群眾的喜愛,他們?yōu)橐欢描F枝風采,往往不惜舟車辛苦而早早到達。民俗是無法抹去的鄉(xiāng)愁記憶,現(xiàn)場人山人海,觀者都有自己的感受:隨著社會發(fā)展,人們外出他鄉(xiāng),看到家鄉(xiāng)民俗還是如此濃郁,驛動的心又起波瀾,思鄉(xiāng)情緒涌上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