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山頭,火鋒的心咯噔一下:這片嬌艷無比的花是什么花?怎么從未見過?花長在峭壁一個坡坎上,花莖筆直,葉片呈橢圓形,有二十多株。
似曾相識,靠近嗅嗅,濃香撲鼻,他猛地憶起,參觀林則徐紀念館時見過相似圖片,掏出手機搜索,果然印證推測——罌粟花!
野生?不,罌粟扦插工整,地洼清理得不見一根雜草,四周用大大小小的石片圍成一圈,地點偏僻,顯然刻意挑選,這都是人為痕跡。
臭名昭著,人人喊打,唯恐避之不及,誰敢如此膽大妄為私種?這次,火鋒本是因孩提時伙伴結婚,受邀回村赴宴,不想卻闖進一塊“禁地”,窺視到一個“秘密”。
罌粟,火鋒不陌生,讀過書,看過電影、電視劇,但對其形象了解,只限于網絡、微信和各種禁毒教育基地,從未見過“真身”。此時,毒品原植物赫然出現在眼前,他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盡管此前從未與毒品原植物“零距離”接觸,但對毒品危害他卻有切膚之痛。他務工的單位有一位來自偏遠山村、畢業(yè)于名牌大學、從工地一線一路奮斗上來的青年才俊,可前段時間,這個全公司年輕人的榜樣,卻突然變得喜怒無常,雙目無神,與過去相比,完全變一個人。直到警察將其從辦公室?guī)ё?,并搜出一小袋毒品,大家才恍然大悟?span style="display:none">QhW福鼎新聞網|今日福鼎|福鼎新聞信息權威發(fā)布平臺
火鋒上山時攜帶了鐵耙子,心存恐懼的他此時在想,只要幾耙,眼前的嬌艷就會化為烏有。然而,當他翻回玉米地,扛上鐵耙子時卻意識到事情沒這么簡單。誰種的?種多少?為什么種?這些都不知道,還是保護好現場最重要。
他快步下山,在弄堂口卻被一對撕扯的母子沖撞得跌靠到墻壁。母親手掌緊攥,拳頭藏躲在躬身的腹部。兒子卻拼命將母親手掌掰開,掰不開,猛地撲下身如惡狗張口就咬。母親吃不住痛,張開手,滾落下一團揉皺的紙幣。兒子揀起一路狂奔而去,轉眼消失在村口。母親坐地上扯開嗓門哭罵:“家里就剩這幾塊錢,你還拿去買毒品!”
這對母子,火鋒熟識,本村本土,尋根溯源起來,還是親戚,母親應叫三姨婆,兒子應喊表舅,聽說表舅早年在外打工染上毒,不想竟如此凄慘、如此兇狠、如此六親不認!
毒品之禍近在眼前,村里怎還有人種!
回到家里,火鋒父母竟對山崖上的罌粟見怪不怪,只是淡淡地說:“你昌貴伯種的。”
怎么會是昌貴伯種的?昌貴伯疼愛火鋒,小時候,常把他扛在脖頸上去村頭廊橋玩,長大后,帶他下田下鰍簍捉黃鱔,考上大學后,每年春節(jié)吃春酒,他都是昌貴伯家的座上賓……
火鋒一時沒了主意,大腦里亂得毫無章程。
屋外小巷傳來三姨婆的哭喊:“好好一個家,就這么敗在你手上。”哭聲漸行漸遠,凄涼無比。
害人如此之深,豈能擱一擱,放其一馬?嬌艷的罌粟花隨時可能變成毒魔!只有打小、打早,昌貴伯才不至于小錯積大錯,在岔路越走越遠。
噼里啪啦,村尾響起陣陣爆竹聲,該是婚宴開席了。
“不大聲說不,與昌貴伯、老爸老媽一樣錯誤認識的人也會越來越多。只有舉報,讓警察到村子公開辦案,公開鏟除罌粟,才能震懾一片,教育一片,才會少些三姨婆的哭聲,多些幸福的爆竹在村子響起。”火鋒頓時堅定起來,不再猶豫,邊用干毛巾揉搓頭發(fā)邊從墻上的褲兜掏出手機,摁下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