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量500萬 驢哥一夜暴富后壓力山大
自稱無顏值無文化 網絡悟透現實朋友圈
驢哥
驢哥和小胖。
在網絡直播間里,粉絲們都叫他“驢哥”。每天晚上九時,幾萬粉絲已準時“就位”,等待他的出場。網絡世界里,已經沒有人關心他的真實姓名。
“驢哥”今年其實才28歲,看起來有些滄桑,用他自己的話說,“二十幾歲的人看起來像快四十歲”。不過,無所謂,反正他走的完全不是靠顏值吸粉的常見路線。一年前,他開始在一家視頻App上放一些自制的爆笑超短片,一般十幾秒。沒想到一夜爆紅,粉量從幾萬暴增到現在的五百多萬,成了這家視頻App上粉絲量排行前三的網紅。
一年前,他只是石家莊的一家小煙酒店的店主。一年后,來到廣州的他,生活正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廣州邊緣一個大型樓盤里,記者找到了這樣一個會在自家小區(qū)“迷路”的超級網紅。
剛搬來小區(qū)快兩個月,驢哥一般都只是宅在家。到了采訪約定時間,他駕著自己一百多萬的跑車在小區(qū)里轉來轉去,仍找不到約定地點。
驢哥身高一米八五,一件白色T恤加一條藍色短褲,打扮很隨性。驢哥脖子上一條比手指還粗的金鏈子是他的標志性裝扮,他說,這并不是他做網紅發(fā)達后買的,“我們那就這樣,家里有多少錢全展示在外面”。
一年前:城市“江湖”青年
誰也沒看出來,驢哥會有今天,包括他自己。
以前的驢哥,只是石家莊一家煙酒店的小老板,這家店實際出資人是他老爸。在驢哥眼里,老爸是一名有頭腦的生意人,從東北牡丹江的農村搞大棚種植,到做蔬菜貿易,再到石家莊經營餐廳,一步一個臺階,成就了“富二代”——驢哥。
說到過去的生活,他把自己形容成一個農村出生、小學文化,躋身為城市青年,游走在主流文化邊緣的紈绔子弟。
而他多年的死黨,現在的合作伙伴小胖認為,其實驢哥在成為超級網紅前,在當地也小有名氣,江湖地位不可小覷。小胖當年是驢哥老爸餐廳的服務員,他為驢哥的個人魅力所吸引,服務員的工作也不做了,每天跟他鞍前馬后,形影不離。
三人“驢家班”
驢哥目前的創(chuàng)作團隊里,還有一名核心成員,叫賈二常。三人組成了現在的“驢家班”。賈二常是驢哥眼里的聰明人,思維縝密,頗有遠見,“他看見我快要紅了,就趕緊到我飯店,請我吃飯,三個人最后賴著賴著就賴到一塊去了”。
驢哥走上網紅之路,純屬好玩。兩年前,有人告訴他,有個好玩的視頻軟件,特別適合他。驢哥眼前一亮,對于一個平日把“逗樂”作為興趣愛好的人來說,如魚得水。
最初的草臺班子,驢哥老婆是攝影師,驢哥是主角,他老爸餐館里的廚師、服務員以及后勤人員,幾乎人人都在他的爆笑段子里做過客串。
為吸引眼球,驢哥沒少費心思。他在網上到處淘道具,買了一副巨型撲克牌,錄制了幾個段子,模擬了幾出“斗地主”的牌局,諷喻了在牌場上“二缺”選手是怎樣將一手絕好的牌打成爛牌的。
視頻播出效果有些出乎意料,其中一個視頻點擊量達到幾百萬,驢哥的粉絲一下漲了三四萬。
一年后:一火不可收拾
開了個好局,驢哥興奮不已。驢哥說,最初的這些作品,現在看來也是最滿意的。他說即便現在回頭再去看,他還會忍不住笑。
在“驢家班”的兩百多段作品里,大部分內容都來自于他們的原創(chuàng),也有部分翻拍作品。驢哥主要創(chuàng)作十幾秒短視頻的爆笑段子,而賈二常則編寫兩分鐘左右的“長片”,兩年來,已經形成了默契。
瘋漲的粉絲量
第一次漲幾萬粉絲的激動心情,驢哥記憶猶新。那時候粉絲的留言,他有問必答。每一次漲粉,他甚至高興得睡不著。
而現在,“有些麻木了”,漲粉也成了一種負擔。在接受采訪的間隙,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短短一小時內,在視頻播放平臺上,就已經漲了1263個,驢哥統(tǒng)計,他現在漲粉的速度,差不多一天一萬人。
視頻播放平臺上的評論和私信,驢哥基本上無暇顧及。
此外,每天都還有成百上千人請求加他微信好友。驢哥才幾分鐘沒看手機,添加微信好友的邀請就已經排成了“長隊”。而絕大部分的請求,最后的結果都被忽略不計了。只有部分在他直播時,刷屏、“送禮”比較頻繁的粉絲,才有可能被他加為微信好友。
看到驢哥火了,也有不少平臺來請他“搬家”。他發(fā)覺自己的“魅力”也不是無窮的,粉絲量上不來,直播時觀看人數不如現有平臺。
也曾經想過放棄
一年時間,驢哥從煙酒店小老板,到現在的超級網紅。收入從一年一二十萬,到現在的一個月七八十萬。他自己也說,這幾乎是一夜暴富。
“可是,大家都只看到成功的風光,看不到我們的心酸和煎熬”,驢哥從成為網紅到現在,一直拒絕在錄制爆笑短片時植入廣告。“因為這樣,粉絲會瞧不起我們”。
不過這個原則也曾經被打破過。那段艱難的時間,差點斷送了驢哥的超級網紅之路。驢哥說,其實,月入七八十萬元的收入,也只是今年的事。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們不僅分文不賺,還要倒貼。
不過他們深受打擊的并非是投入的問題,“畢竟成本也并不高,只是幾個人吃飯和一些小道具”,而是身邊人的不理解。“賈二常的父母看到他們兒子跟我在一起,整天在樹林里拍段子,都快三十的人了,一分錢賺不回家,像傻子一樣,都急壞了。”
驢哥說:“我老婆也急了,說你整天拍拍拍,是不是傻???”
對話驢哥:“我是非常奇葩的網紅”
廣州日報:你之前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網紅?
驢哥:沒想到。想過一千一萬種發(fā)財的方法,沒想到是這一種。
廣州日報:你現在收入是多少?
驢哥:月收入大概七八十萬元。大部分是粉絲在網絡直播間送的錢。一場直播一般賺5萬元左右。
廣州日報:你覺得你的粉絲里,有多少“僵尸粉”?
驢哥:肯定有,因為有些人不互動,沒多久就下線了。但是每個段子每天的播放量超過200多萬次了。這個應該沒什么水分。
“不想走太高,沒大能力”
廣州日報:你對自己的作品滿意嗎?
驢哥:我覺得早期的作品比較好。以前的段子,我自己都覺得有意思,現在的段子,我覺得一般。也算是江郎才盡。
廣州日報:你的夢想是什么?
驢哥:希望有一天某個知名導演看上我們,能去拍電影。所以我們不打垃圾廣告,也是為了這個夢想。
廣州日報:現在有大導演找你們嗎?
驢哥:沒有。不過找我們拍微電影的太多了,我們要看劇本。
廣州日報:現在還想去拍知名導演的電影嗎?
驢哥:不想了?,F在知道,娛樂圈也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像我們這種人,能拍個網絡大電影就行了。做人就是這樣,寧為雞頭不為鳳尾。我不想走太高,感覺自己沒有那么大的能力,感覺已經到瓶頸了。
廣州日報:那現在會不會因此而焦慮?
驢哥:其實時間長了有點抑郁。從來到廣州開始,一天只睡幾個小時。很多時候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看微信、微博的公眾平臺,找一些有內涵的段子,還有一些播放平臺的熱門內容。覺得太累了,就看一下汽車方面的,腦子一刻都不敢停?,F在整個運作團隊將近20人,有拍攝、剪輯、廚師、后勤、保鏢,每人一個月一萬元的工資,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二三線明星跟我沒得比”
廣州日報:你們?yōu)槭裁磥砹藦V州?
驢哥:以前在直播時,給我免費提供服裝的是廣州一家服裝廠。后來我過來找這個老板,感覺廣州很發(fā)達,錢隨便撿。我跟這家服裝廠合作,給他們做代理。我每天只在直播間說一聲,我的微信號就被加滿了,幾百人都是指定客戶。我?guī)头b廠賣衣服,常常一賣就斷貨。我已經用壞了好幾個微信號。之前有人把我的微信放在視頻播放平臺的主頁上,一下就加到5000人,微信卡得打不開,只好作廢。我現在有五六個微信號,每個都是幾千人。
廣州日報:你對目前的狀態(tài)滿意嗎?
驢哥:人生得意須盡歡。如果現在馬上不行了,我也高興,我已經享受過這個過程,挺帶勁的。我已經到這樣一個“段位”了?,F在名氣已經打出去了,至少在兩三年內,大家不會忘記我。比如說,我可以拍電影。我還有一些品牌的股份,肯定不會回到原來的位置了。
廣州日報:任何事物都有生命周期,你怎么規(guī)劃自己的未來?
驢哥:我現在可以收徒弟,把人氣甩給他們。另外,我可以投資拍電影。
廣州日報:你和一般的網紅有點不像?
驢哥:對,我是非常奇葩的一個。要顏值沒顏值,要文化沒文化,要才華沒才華,小學文化。
廣州日報:你的粉絲主要集中在哪里?是哪些人?
驢哥:全國各地都有。如果把全國跑一趟,只要把車加滿油,到哪里都有粉絲接待,只要在直播時說一聲。什么領域的粉絲都有,企業(yè)老板,社會工作者,公職人員。
廣州日報:你現在這派頭和電影明星也差不多了?
驢哥:二三線明星跟我沒法比。我覺得現在差不多算1.5線的。
“網絡讓我看清現實”
廣州日報:你每天的作息怎樣?
驢哥:幾乎每天都是天亮睡覺,下午起床,晚上工作。
廣州日報:直播內容是什么?
驢哥:粉絲問我問題,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說,很直率。我不隱瞞,不撒謊。因為撒一個謊,要用幾百個謊言來彌補。
廣州日報:你會怎么舒緩壓力?
驢哥:我打算開一個武館。有時間可以去發(fā)泄一下。
廣州日報:你成為網紅后,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驢哥:網絡是個現實中的放大鏡,讓我看清了好多人。比如,以前一起玩的兄弟,看見我紅了,就找到我說要把現在的合作伙伴踢出局,我肯定不會。他們就背后罵人,什么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之前我剛開始拍片子的時候,找一些朋友幫忙,他們不僅不幫還嘲笑我,現在我紅了,他們就都回頭來找我了。
記者手記
他活在“平行世界”里
很多人聽完驢哥的故事,都表示感嘆,莫非網絡是一個與現實平行的世界?為什么他會紅?
在約訪的過程當中,這個超級網紅的表現讓人感覺極其善變。前期溝通,話說了一半人就“失蹤”了,臨時更換采訪地點,到了采訪時間,極其不守時。
在被極大考驗了一番耐心后,一個身高一米八五,掛著一條手指粗金鏈子,駕著奧迪R8跑車的小伙出現在記者眼前。
這個有著五百萬粉絲,超級網絡紅人滿臉掛著歉意。原來他剛搬來此處并沒有多久,長期日夜顛倒的作息,加上超級宅的生活習慣,竟然從來沒在小區(qū)內逛過。所以開著導航繞著小區(qū)轉了好幾圈,仍找不到約定地點。
驢哥的特點就是不斷顛覆你對網絡紅人的固有設想。
最后采訪不得不在一家悶熱憋屈的店小街邊進行。他把豪車順勢停在路邊,毫不猶豫地走進這家路邊店。一邊不忘打趣,說自己本來就是農民出身,這個環(huán)境他覺得很適應。
在整個采訪中,他毫不避諱說到自己面臨的困境,在創(chuàng)作上到了一個難以突破的瓶頸,雖然現在收入到達一個新的高峰值,但站得越高,心里越孤獨,即便是一個擁有幾百萬粉絲的人。
他沒有推手,也沒有軍師,他只能自己思考。他看起來很豪邁,但面對自己的未來,他顯得保守而憂慮。他也不像一些網紅,熱衷于擴大規(guī)模。他很滿足于目前靈活自由的創(chuàng)作團隊。
江蘇發(fā)生龍卷風后,他帶著三萬元,深夜兩點駕車從廣州出發(fā),連續(xù)開車20多個小時,去災區(qū)醫(yī)院給災民發(fā)錢。因為怕被人說作秀,他沒有錄制任何視頻,在網絡直播平臺上,他也只字未提。他要的就是這種隨性。
到最后,他坦言,其實并不是不在意媒體的采訪,只是覺得自己好像沒什么東西可以拿出來談,非常不自信,所以只好一直逃避。
恰恰是這樣一個既矛盾卻又真實的年輕人,在另外一個平行世界里成為超級紅人。(文、圖/廣州日報記者 杜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