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遺小檔】
店下寺前魚燈在2008年列入市第一批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
在福鼎沿海鄉(xiāng)村,打魚燈是春節(jié)中的一道特色習俗,洋溢喜慶、吉祥的氣氛,成了鄉(xiāng)村年歲的美好記憶。福鼎有特色的打魚燈團隊主要分布在秦嶼、店下、白琳等地,其中店下寺前魚燈在2008年列入市第一批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
魚燈的起源與福鼎地處于濱海山區(qū)有一定的關系。福鼎打魚燈習俗始于清初,盛行于清乾隆至民國年間,流行于秦嶼、白琳、店下等周邊沿海村落。“魚”與“余”音同,在傳統(tǒng)習俗中它又被視為吉祥物,常用來比喻富余、吉慶和幸運,表達了人們追求富裕生活,憧憬家境殷實的良好愿望。人們將這愿望形之于更為形象直觀的表達方式——打魚燈,并由此形成極富海邊漁家特色的民俗文化。
店下寺前打魚燈有一段來歷。據(jù)傳,康熙年間,有鄭姓一族遷徙到店下寺前,這里原是一座島嶼,地形酷似一尾鯉魚,首東尾西,頭朝東海,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鄭姓遷居之后,發(fā)奮圖強,圍海造田,發(fā)展生產(chǎn)。據(jù)說有一年水患嚴重,山洪暴發(fā),洪水淹沒良田,沖毀莊稼,房屋倒塌,村民損失慘重。翌年春,有村民提出要辦燈事,即“魚燈”,以舞魚燈來壓邪扶正,以期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于是,每年的正月初三到元宵的舞魚燈,便從寺前村興起,并逐漸影響到周邊村莊一直到沙埕的下半片村落。那時,打魚燈隊幾乎深入到各個鄉(xiāng)村,大家記住了這樣一句話:“魚燈舞到哪里,祥和就到哪里,快樂就帶到哪里。”現(xiàn)在,魚燈是寺前村沿襲至今較為完美的群眾性文化活動,深受民眾喜愛,經(jīng)久不衰。
制作魚燈是一門巧功夫,沒有師父教授是學不到手的。魚燈制造工藝有三道程序,包括盤扎魚身、裱皮上彩、裝點燈光。盤扎魚身多選取一條長130公分左右的木棍為手柄,在木棍頂部橫架兩支約50公分的撐桿,兩撐桿間的距離依魚身寬闊而定,構(gòu)成“干”字形的燈架。再選取兩條較粗闊的竹篾依魚身比例尺寸裁出,分別固定燈架的上下橫桿上,定型成魚背和魚腹的形狀。而后再按外觀形狀進行編扎成魚身,編扎時竹篾經(jīng)緯應盡量符合魚體結(jié)構(gòu),盡量考慮竹篾少而承力。魚燈盤扎工藝多講究色彩艷麗、燈光透亮、結(jié)構(gòu)靈活等技巧。依頸、尾段和魚身的口徑尺寸、大小盤扎魚頭和魚尾以及背鰭、胸鰭、尾鰭,并留有一定的活動空間,使魚燈飛舞時,能“搖頭擺尾”、活靈活現(xiàn)。盤扎好的魚燈骨架需要裱皮上彩,裱魚燈多選用一種薄而稀的紗布或透光性較強的絲帛類布料。過去裱魚燈多采用縫制,即將裱布依骨架繃緊后固定,再用棉線縫在骨架上。如今多采用膠貼的辦法,將魚皮裱得平整緊繃。裱后上色則采用透明染料,其顏色豐富,透光性能好。色彩和圖案依魚的種類而定,并進行了中國傳統(tǒng)的圖案美化,使其不僅形象逼真而且成為一件上好的民間美術(shù)工藝品。為了對魚燈色彩的固定和保護,藝人們最后都要對上色后的魚燈涂刷上一層透明的保護膜。過去用一種叫“洋燕”的食物煮成糊狀后在魚燈上涂刷,待其干后不僅形成透明薄膜緊附在魚皮上,還因其先讓魚皮布“吃水”再干后更使魚皮緊繃,達到美觀的效果。
裝點燈光最初是在完成好以上制作過程后,在魚燈的腹部或較為隱蔽的地方開一道窗,然后在魚身內(nèi)固定安上鐵線制成的“燭腳”,表演前將一種特制的蠟燭——“銅燭”點好插上即可。由于魚燈飛舞過程燭油四處飛濺影響魚燈清潔或因為銅燭發(fā)生“脫腳”現(xiàn)象,經(jīng)常會造成魚燈被燒毀,后來改裝用干電池和燈珠?,F(xiàn)代魚燈的燈光多采用電子發(fā)光管等現(xiàn)代電子產(chǎn)品,亮度高、光效好,而且色溫柔和自然、安全清潔。因此,這道工序如今在魚燈制作中也相應提前到裱皮上彩前完成。據(jù)說,當年的民間藝人在盤扎魚燈時,在考慮盡量減少魚骨架用篾同時,精細得用細青篾絲盤扎成魚鱗,逐鱗逐片而扎,使其在點燈后遠觀而玲瓏剔透,如一只只透明的魚兒,在夜海中飛躍。還有在動感上講究,如蝦身能伸彈,飛魚能張開帶刺的背鰭,海螺能伸出一個漂亮的海螺姑娘,蚌、蛤能張合,內(nèi)中還有珍珠姑娘等等?,F(xiàn)在秦嶼魚燈更講究特技制作,如墨魚能吐煙,鰲魚能噴焰火,魚、蟹、龜、鱟能吹泡泡等等。隨著現(xiàn)代科學發(fā)展和工藝進步,秦嶼魚燈制作不斷提高科技含量,越做越精巧,越做越美觀。
魚燈表演一般由三部分組成:前面是牌燈或牌旗,牌旗有如古代的帥旗,上繡有魚燈隊的名稱、祝詞和精美的圖案,是一件民間藝術(shù)品。牌燈多以龍門形式構(gòu)建盤扎,門的兩邊是與魚燈表演內(nèi)容或魚燈隊相關內(nèi)容的對聯(lián),門楣是魚燈隊名稱。牌燈多以厚紙板鏤空雕刻文字或圖案后,裱貼上不同顏色的“玻璃紙”,點上蠟燭,民間把這燈叫“耦絲燈”,也是一件相當華麗的工藝品。牌燈或牌旗是魚燈隊的形象標志,秦嶼民間藝人林谷田和劉金鼎以及后來的江源昆等都是牌燈和魚燈的制作高手。每隊魚燈至少在12人以上,前后是兩盞“青赤鰲魚燈”,稱為“鰲頭鰲尾”,其次是“紅黑鯉魚燈”,稱為“金銀雙鯉”,這四盞燈是每個魚燈隊必不可少的,其間再穿插其他不同種類的魚燈,有金魚、鱸魚、鯧魚、墨魚、鯊魚、黃魚、紅鯛、白鯛、鱖魚、飛魚、刀魚、魴魚、鱘魚、海豚、河豚、馬鮫魚、馬頭魚、馬面魚、桂花魚、石斑魚、白歷魚、金線魚、安康魚、老虎魚、大眼紅鯛、淡水鱸魚、蝦、螺、蟹、蚌、龜、鱟……總之,每隊魚燈都以偶數(shù)對稱排列行進,并配以紅色的魚珠領隊,以魚珠動作為指令,組織各“戲文”舞法。最后是樂隊,隨隊行走的樂班多以鑼鼓和嗩吶為主,舊時常奏“拾錦”、“水龍令”、“將軍令”等,藝人有時還自己創(chuàng)作曲目,配合魚燈表演。
傳統(tǒng)魚燈表演的戲文舞法多達30余種,有“魚結(jié)群”、“魚板白”、“魚編笆”、“魚找珠”、“魚搶珠”、“云里月”“祝太平”、“上天太極”、“下地太極”、“雙鰲尋珠”、“鯉魚躍龍門”等。魚燈表演尤以白琳鎮(zhèn)翁江最為出名,相傳當年在表演“鯉魚跳龍門”一出戲文時,經(jīng)過祠堂門口,曾有舞燈高手在祠堂外將魚燈拋向大門頂,從空中拋進祠堂,舞燈人自己則再從大門進入,在祠堂內(nèi)平穩(wěn)地接到從空中墜落的魚燈。表演“上天太極”時,有多盞魚燈在空中搭肩壘疊,人數(shù)高達四層多。魚燈戲文舞法內(nèi)容傳統(tǒng)上多貼近生活原型,但也有特定內(nèi)容的再創(chuàng)作,現(xiàn)代魚燈舞法不斷創(chuàng)新,原來舞法中魚燈隊根本沒有蝦、墨魚等種類,后來,通過藝人再創(chuàng)作,巧妙地利用蝦須彈觸墨魚,讓墨魚在進退中吐煙隱蔽,增加了魚燈表演的動感與特技的趣味性。
魚燈可獨立成隊表演,也可與“龍燈”、“舞獅”、“臺閣”、“高蹺”、“旱船”等民俗融匯表演,富有濃厚的漁村鄉(xiāng)土文化氣息。濱海鄉(xiāng)村還有健在的當年舞燈高手,見證了過去村村落落在節(jié)慶或迎神廟會時打魚燈的盛況。2007年,寺前、秦嶼、翁江三個魚燈隊,同時參加“第七屆中國·太姥山文化旅游節(jié)暨首屆中國白茶文化節(jié)”大型民俗文化踩街活動,表演陣容強大,令人嘆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