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山城是福鼎歷史人文的高度結(jié)晶與深層概括。追尋城池遺跡,可以解讀那近乎模糊的歷史片斷。
乾隆四年(1739),是這座城的歷史分水嶺,此前桐山設(shè)堡,之后才修葺土堡為城。福寧府以福建東北部、閩浙邊界處的桐山營地作為縣治置福鼎縣,標志著桐山城池的正式誕生。
桐山土堡最早的興筑歷史可以追溯到宋元年間,桐山隸屬于長溪、福寧地,但遠離郡地,官軍管理難以到位,老百姓生命和財產(chǎn)沒有安全保障。歷經(jīng)宋元,大多墻體已毀壞不堪,難以起到防護與保障作用。明洪武至正統(tǒng)初期,桐山屢遭反賊重創(chuàng)。到了明代中后期,社會環(huán)境進一步惡化,倭寇與沿海不法之徒相互勾結(jié),進而盤踞、掠奪閩浙沿海村莊,桐山面海負山,成了倭寇掠奪之地,居民飽受蹂躪。為了應(yīng)對動亂,打擊賊寇,安定民生,嘉靖二十一年(1542),桐山高、王、曹等姓族人依原有墻體開始加砌墻垣,并在墻體當中設(shè)置柵欄,有力打擊了倭寇囂張氣焰。
嘉靖三十一年(1552),一批倭奴又犯桐山。高氏族人高溥,號蘭軒,敢于擔當,在鄉(xiāng)中團練鄉(xiāng)勇,率領(lǐng)族人積極應(yīng)對倭患。他們在東山虎巖的溪面兩岸,取木制成柵欄立于溪港,當中開一個小門僅容一只小船通過。倭船埋伏在金魚塘與馬道口,僅以一舟載六七十人進入柵門,看到溪岸人多勢眾,防備森嚴,急忙撤帆而退。鄉(xiāng)民以為倭寇離去,就拔陣回歸。但是出人意料的事出現(xiàn)了,倭寇偵查了桐山的情報,馬上動用了數(shù)十只船直沖柵門。高溥與高栱、高佐等人列陣與倭寇進行了一場生死決戰(zhàn),直至血水染紅了溪面,倭奴自覺不敵,順潮而敗去。高栱、高佐與高溥及長子高仕,因受重傷而英勇犧牲!桐山堡得以穩(wěn)固。
桐山古道界碑(資料圖) 佚名 攝
嘉靖三十八年(1559)秋,倭寇攻陷福寧州,進而直入桐山,再次肆虐焚毀沿途村居,掠奪財物,致使百姓流離失所。于是,建筑城墻成為當務(wù)之急。率先出來牽頭商議修筑城堡的是桐山西園族人高權(quán),號臺山,他為人慷慨好施。這一天,云開霧散,倭寇已退,家園恢復往日平靜,倡議會開得很熱烈,大家情緒也十分高漲。高權(quán)首先站出來,說自己先捐一千石糧食,以作修城之資費。大家甚是高興,就按照地段攤派,每家每戶該出多少就多少。有的就捐錢,有的就捐糧,有的就出自留地基,有的就出力為工。有的地段屬于其他族姓,就劃地相兌換。總之,無論如何,非要把桐山城堡給修筑起來不可。
鄉(xiāng)民同時報請上級要求砌墻垣以自衛(wèi),請示得到沈青蘆門巡檢司的同意和支持,巡檢史紀善親自到工地監(jiān)督施工。城墻竣工后,蘆門巡檢司復移桐山,即桐山司,這便是最早的桐山堡。工程從嘉靖三十八年(1559)秋冬動工,至嘉靖四十一年(1562)完工,前后歷時三年多,西面與北面城墻按宋元時期土堡舊址修葺,其中東面與南面城墻稍微比原舊址縮小些許。城墻外挖有水濠,寬三丈,環(huán)抱城外,接通潮汐。
明季遠去,清代承之,朝廷加強了海防建設(shè),桐山在軍事戰(zhàn)略上翻開了新的篇章,同時也進一步推動了城堡的發(fā)展。清初期,桐山石堡依舊重葺,由福寧衛(wèi)撥汛官防守??滴醢四?1669),福寧總兵吳萬福奉文撥帑,對桐山堡進行一次較為全面的修繕,設(shè)桐山營,抽調(diào)本省八府官兵駐守桐山??滴跷迨?1717),桐山城墻坍塌,總督覺羅滿保、巡撫陳瑸、藩司石沙木哈等官員,捐獻俸祿重修。雍正十二年(1734),福寧州升為府,桐山隸屬于管轄。
乾隆四年(1739),福鼎設(shè)縣,以桐山舊堡為縣城,首任知縣傅維祖?zhèn)戎匦蘩頄|面傾圮城隅,桐山城總計二里有余,周長四百八十三丈六尺,高一丈五尺,厚一丈多,并加女墻五尺,建有敵樓、炮臺各四個,設(shè)城垛三百三十個,外加跑馬道,城底放置四個孔洞,以泄城內(nèi)水于兩溪。在古代的建筑學中,講究風水,桐山城在歷次修繕中,形家得出經(jīng)驗,認為城東方向不利于風水,便塞其東門,在南門之右復開一門叫“小南門”。桐山共四城門:南門叫“迎薰”,小南門叫“和旸”,西門叫“慶成”,北門叫“承恩”。
乾隆十六年(1751)、十九年(1754),知縣高琦、何翰南先后重修城墻。乾隆二十四年(1759)二月,福寧知府李拔到任。這年秋天,雨水再次泛濫,城池墻體坍塌了許多地方。李拔連忙趕到福鼎巡視檢查,尋求解決洪水沖城的對策。李拔發(fā)現(xiàn)沒有北門石壩就沒有城池,于是要求署令吳壽平和新上任縣令胡建偉倡議捐修城堤。全城的士民都慷慨投工投勞,城壩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加長三百六十余米,整個修護城堤工程只用三個月。
這個工程一結(jié)束,就受到李拔的褒獎,先后用兩篇文章記載了修城筑堤的始末,即《重修護城記》《福鼎縣城池記》。在這兩篇記中他強調(diào)了修壩對于保護福鼎百姓生命及財產(chǎn)的重要性:“惟有修北門石堤,以遏水之沖,可保無虞。”他對地方的官吏提出更高的要求和希望,要常常思考災(zāi)患和預(yù)防,不能讓城池再遭毀壞。在李拔被調(diào)任福州前,為使城池長久治安,他做了《保固城池議》一書,寄厚望于今后官吏。李拔這篇議文對后來歷任的縣令官吏影響很大。1774年的夏天,桐山溪水泛濫,城池又塌了多處,時任縣令王應(yīng)鯨自忖:“此壩所系綦巨,壩堅則有是城,壩圮則無是城,咸余責矣。”他不敢怠慢,率領(lǐng)紳士民眾,新修石壩一百七十多丈。
今日城池非彼日城池,今天,可以看到高大而堅固的新修堤壩,保護著福鼎這座日益崛起的新興城市。唯屹立了五百多年的古城墻,退出歷史、杳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