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老城區(qū),街道已經(jīng)很破舊了,沿街都是幾十年的木房子,然而正是這些看似破舊不起眼的木房子里,在一次不經(jīng)意的閑逛,我發(fā)現(xiàn)了“七巧餅”。 那是一間臨街的鋪面,前后兩間,前屋的右側(cè)枕著一塊寬木板,是用來和面的。屋前放著一座泥磚砌成的烤爐,中空,放炭火用的。傳統(tǒng)工藝的烘烤不用電,全部用炭火,這樣烤出的餅外黃里嫩,也不易焦。餅出爐之時,香氣四溢,饞人口水。師傅四十來歲,挺實在的一個人,對于我的驚喜卻有點詫異,于他來說,只是做著極平凡之事,是日復(fù)一日的謀生手段,無甚值得驚奇。自然,我也不會向其訴說我內(nèi)心的情結(jié)。 七夕餅,狀如母指,帶薄荷味,對于現(xiàn)在吃慣了“漢堡包”的年輕人尤為陌生,但于兒時的我卻是一種久久珍盼的美味,自是親切而懷念。因為那不只是一代人的記憶,更是三輩人的親情。福鼎的風(fēng)俗,七夕餅是外公外婆七巧節(jié)送與外甥的美好祝福。但在我記憶中,因外公外婆過世的早,就從未曾感受過外公外婆的慈愛,因此這送七夕餅的“擔(dān)子”就落在舅舅身上。母親有四個兄弟,每年我都能收到很多的七夕餅,這對于童年的我來說是快樂的,總讓鄰居的孩子羨慕,而我也總會勻出一些給童年的伙伴共享。很快,我成了他們的“頭”,時常領(lǐng)著他們玩家家,或戲水,或上樹,或上山挖薯,或下河掏蝦,享受著童年的快樂,可惜現(xiàn)在的孩子們再也無法享受到我們這輩人的兒時樂趣了。如今父母已駕鶴西去,只有一位舅舅還健在,自己也為人父,自然不會再有人給自己送“七夕餅”了,眼前的“七夕餅”已為塵封的記憶,只能在午夜夢回時還能依稀回味殘留在嘴角的童年的余香了。 “師傅,生意好吧?”我呆呆地問。 “好什么呀,清淡地很,只能勉強(qiáng)維持生計。” “怎會這樣?福鼎做七夕餅的人應(yīng)該不多吧?” “可能只剩下我這家了。” “哦,那為什么沒人干這行呢?” “利太薄,沒市場?,F(xiàn)在小孩子都喜歡肯德基、漢堡包,再加上七巧節(jié)大人都不再送七夕餅了,小孩誰還認(rèn)得這個呀,唉……” 我一時默然。 記得白兄曾在其散文‹外公›中寫到:“每年的七巧節(jié)和中秋節(jié)前夕是我最想外公的時候,因為在這兩個時間里,他按地方風(fēng)俗分別給我們送來好吃的七夕餅和月餅。在零食匱乏的七十年代,外公送來的禮物是我最好的享受:不僅可口而且量多。”對于兒時的白兄來說,七夕餅是兒時的歡樂,而我是未曾見過外公的,但兒子有,只是每年的七巧節(jié)他的外公外婆確實不再送“七巧餅”了,有時會送一箱牛奶,但更多時會拿二百元給妻子自己買東西。因此,在兒子的腦海中根本就沒有“七巧節(jié)”這個概念,更不說“七夕餅”了。